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某种黏稠的甜腻味道。林暮站在化妆间门口时，正巧看到张导拿着沾着假血的海绵往助理脸上涂抹。那道暗红顺着下巴流下来，混合着汗水，在领口洇开一片诡异的光泽。

"这个镜头得重拍。"张导的声音裹着烟雾，"她的眼神不对。"

林暮听见这话时，助理已经弯下腰去擦拭领口。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切在她后背上，皮肤在阴影中泛着蜜色的光泽。突然有人推开门，剧组的道具师抱着一箱特效化妆材料撞了进来，塑料泡沫四处飞溅。

"张导！"道具师气喘吁吁，"新定做的鳞片组到了——"

"搁这儿。"张导随手把假血海绵丢在化妆台下，顺手抄起冰敷眼圈的金属片，"林暮？你来试试这个。"

隐秘的触碰

金属片贴上脸颊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。林暮下意识后退半步，却撞进张导怀里。他能听见导演粗重的鼻息，带着威士忌和雪茄特有的辛辣气息。

"别动。"张导的手指修长而有力，指节泛着微青的腱子，"这是冰敷片，拍吻戏前必须用。"

林暮僵在原地，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贴着导演的胸膛。那件沾着假血的白大褂下，皮肤温暖得烫人。他听见导演说："你这皮肤，上妆会很吃戏。"

化妆师递来试色卡时，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暮的掌心。那人的手心滚烫，带着某种让人不安的躁动。林暮想起道具间里那些半透明的硅胶假肢，突然觉得后颈泛起一层薄汗。

夜戏的狂欢

道具组在拍摄现场支起三台烟雾机时，整个片场都笼罩在乳白色雾气中。林暮穿着沾血的婚纱站在升降机上，灯光师把聚光灯调成惨绿的色调。

"再来一遍。"张导握着对讲机的手节节泛红，"我要那种——"

他的声音突然中断。林暮看见导演助理捧着特效化妆箱冲进片场，塑料箱盖子"啪"地摔在地上。假牙、假肢、血浆袋散落一地，其中还混着半瓶威士忌。

"道具组的人呢？"张导抄起烟灰缸就要砸地，却听见升降机传来金属断裂的声响。林暮失去平衡时，看见张导从对讲机那头冲过来，怀里还抱着那瓶威士忌。

他们摔在烟雾弥漫的片场地上，酒液顺着张导的领口流下来。林暮的唇角沾着威士忌的苦涩，耳边是导演粗重的喘息："这戏——"

幻影与真相

特效化妆师在给林暮拆卸鳞片组时，发现他肩胛骨上有一道月牙形的齿痕。那人动作突然顿住了，指节泛青的工具悬在半空。

"这是——"

"拍戏时弄的。"林暮听见自己说，声音有些沙哑，"导演说要显得挣扎得真实。"

化妆师沉默着继续拆卸，金属镊子碰触皮肤时发出细微的颤音。林暮想起化妆间那面贴满试色卡的镜子，镜子里的两人影子交叠成某种禁忌的形状。

道具组送来的特效假发突然掉落一撮发丝，恰好落在化妆台上那瓶威士忌的瓶口。林暮突然明白为什么导演总爱把对讲机别在腰间——那位置刚好能碰到演员的后腰。

夜戏杀青时，烟雾机最后一次喷出浓雾。林暮看见张导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，点燃时火光在雾气中拖出长长的尾巴。他突然想起化妆间那瓶威士忌，原来导演根本没喝过一口。